烧烤拉姆

有想看的梗可以发在提问箱,我没有灵感ಥ_ಥ

【原创短篇】喧嚣





喧嚣


他第二次抽动着身体的时候,眼泪像珠子、像廉价的塑料砾子,一颗颗从脸上滚下来。


不是一条小溪喔。


她的眼泪,她的哭泣是不同的,她要是哭的话,泪水是一条条线,从眼眶里头一直流到下巴,再从下巴滴到地上。


那条小溪会流啊流,流过没擦干净的眼屎、流过结成块的脂粉和脖子上生出的第一条浅浅的细纹。


窗子外头逐渐响起人的声音,是路过的行人,或者是种种原因,游荡在外面的流浪汉。也可能房间太安静了,把房间以外的喧嚣都放大了。


墙上的钟表走着,她视力一般,没法子在棕褐色笼罩的屋子里把几根指针看得清晰,也对时间的流逝不感兴趣。他倒是视力很好,用上他异禀的右眼,连秒针上沾了几粒灰尘都能数干净。但他不想知道。


他还在哭。


拱着的身体像一座破碎的石桥,在洪水和微风的冲击下摇摇欲坠,他身下的她却是一片干涸的河床,露出死掉的鱼,丑陋的石块,畸形的贝壳。


一定是她太重了,所以无论他怎样费力地摇摆,摧残的对象是床单,而不是她。他青涩地想象、满怀虚荣地想象,他是骑士,正在驾驭一匹来自荒原的野马,噢,不是,不是。


——怎么他只是个孱弱的孩子,身下这头驴不听他的使唤?


他想凑近她的头,看看那双绿眼睛里有没有赞许、有没有享受,有没有...有没有爱情?


她嘴巴上凉凉的,是从他的颈窝里滚落的泪水,这让她回想起她曾亲吻过女儿委屈的泪眼,也让她看着男孩的表情变得慈爱。


虽然太黑了,她只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人影,人影上隐晦的轮廓。但她知道,他正紧抿着唇,皱着眉,故作成熟的样子,纯真的蓝眼睛里水汪汪的,满是她不想承受的后悔和期待。


漂亮的眼睛,漂亮的男孩。


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没开净眼吧,估摸目之所及也是一片黑乎乎的茫然,他抓起被单,用手握成一束,但又放下了,抓起了她堆在枕头边的衣服。


像捧着一块毛巾,他飞快地用她那件桃红色的上衣搓干净了脸,然后捏在手里,用手抻着、扯着,发泄,如同一段变异的手淫。


“你哭个什么?”


她双臂交叠着枕在脑后,下巴上扬。


她健壮有力的大腿折起来,和床面构成个三角形,她用最上面的尖角角撞他的腰,他识相地倒下去,躺在她的旁边。


“我才想哭呢。”


这句话一说出口,他瘦弱的身板又开始抽抽嗒嗒起来,胸膛到喉头的地方,里面仿佛塞了只虫子,跳呀跳呀,企图蹦出去。


“呜呜呜....”


他换了个位置,扁平的枕头,赶不上他自己家的大枕头,像一朵饱满的云,天花板也是朦朦胧胧的黑,另一双更加强大神秘的眼睛也曾在这个位置,望向混沌的黑暗。


“别哭了。”


她冰凉的手掌心在他脸上短暂地贴合了一秒,也许她本来是打算抚摩一会儿的,但那黏巴的触感让她放弃了。


第一次掐他脸的时候,第一次摸他头,第一次掐他脸,另一种意义的掐脸...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第一次。

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


她用右臂串起——就像一根晾衣杆去捞衣服般——串起大腿边的上衣,也许她正思考如何以一个不用抬起上半身的方式把自己塞进衣服里。


罢了。


那衣服被他像狗玩具一样蹭了个七七八八,她把这团粉色的破布干脆一下子甩到了床下——再见了,滚去垃圾桶里和剩饭做伴吧。


“那是谁的错?”


他每说一个字,就抽噎着顿一下,da...da...da,打字机般的男孩。他望着她的眼睛亮得出奇。


可怜的孩子,内心被自责和悔恨疯狂地折磨着,在祈求安慰,祈求得到宽恕的理由。


“我的错...都怪我。”


就如他所愿啰。她心里有个小人嘿嘿嘿笑起来。


“不...不能怪你....呜呜呜....”


他用手蒙住脸,在枕头和被单的缝隙间放肆嚎啕。虽然哭得很肆意,却还是小心翼翼地不让鼻涕和眼泪蹭到她的家居用品上。


唉,她不该自作多情地安慰他的,孩子总是这么犯贱。


“是我太坏了。对不起。”他侧过头对着她,软软地说。圆润的脸盘,还带着天真无邪的稚气,但下巴已经有些棱角,这是青少年的桀骜,可一碰上他所承受不了的事,那股子稚气就把所有伪装出来的个性给压制过了。


“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,小樱阿姨。”


嗯哼。


“也对不起师父。”


啊哈?


“还有佐...”


“等等...”她脑袋里有个疑惑,需要这个道歉大王解释。其实不是疑惑,但她不能像无视他裸露在外小麦色的大腿一样无视这点隐约的不爽。


“你怎么对不起佐助了?”


“嗯...呜呜....”


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种可以自洽的方式还要被她打断,被拎出来审问,啊,无言的天花板、神秘的吊灯,快告诉他要怎么面对这个女人。


“因为我...不讲...道德,和您在一..起....呜呜呜...”


噢,他还只是个孩子,他现在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愿意揽上孩子的身份。他的护身符,一切的免罪金牌。


窗子外人好像多了起来,越来越吵了,那是快要天亮了。天亮了,梦醒了,什么都不知道,大家都很美,都很好。


——宇智波医生,您一个人生活累吗?


——不累呀,有佐良娜陪伴着我很开心的,想着佐助君也在为村子里大家奋斗,我就觉得自己一定要更努力呢。


——真棒呀,呵呵呵。


——哈哈哈,还好啦。


呵呵呵呵呵。


咯咯咯咯咯。


嘻嘻嘻嘻嘻。


哈哈哈哈哈。


抓一个人。她捏了捏手指,关节轻微地咔咔得响,就像十二岁时,她也能徒手抓只兔子,单手拧断那毛茸茸的脖子。好好问问那个人。


什么是道德呀?


什么他妈的是道德?


解释一下,到底什么他妈的叫道德?


“不...别道歉了。”


他的脸冰冰凉凉的,说不清是风干的泪,还是她探过来的手。


“你是个好孩子。是我的问题,毕竟我是大人嘛。我真是不配当你的长辈呢。”


她的话和轻柔的语气,那么舒缓、温柔,在即将天亮的、焕然一新的晨暮里,如一支安眠曲。


他很快又睡着了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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